眼睛花花

(本文獲聯合報繽紛版【我的初戀情人】 網路徵文優勝作)

班長，你好嗎？每次背著襁褓中的小孩，帶著尿布、奶瓶和大包小包的行李回娘家，從台北搭自強號到高雄，換平快車到屏東，再轉客運經過村子口的一大片墓地，及我們曾經一起讀過的小學，我就察覺你的家到了，我的眼光馬上注視車窗外，想著你會不會剛好站在門口。

那時候，你最愛捉弄我，常把嚼過的囗香糖黏在我的頭髮上，我氣得哇哇大叫；更常趁我不注意時，偷藏我的書，害我被老師罰站整節課；發作業簿不喊我的名字，直接用丟的；更可惡的是幫我取了「愛哭玲仔」的綽號。

我羨慕你品學兼優，喜歡你明亮的眼睛和可愛的小梨渦，最愛看你想到捉弄別人鬼點子時的神情，眼珠子像做視力保健操那樣地轉圏圈，然後小梨渦跟著賊賊地漾起。這模樣深深刻畫在我的記憶裡。

國中以後我到外地求學、結婚生子，斷斷續續知道你求學歷程、工作並不順利。今年農曆過年我的小孩開車載我回娘家，經過村子口小學，我的視線聚焦在你家門口懸掛的白布，望著它隨風掀開又覆蓋，來回擺盪，恰似我想探知卻又不敢追索的心情。

年初二姊妹歡聚同樂，我從母親描述村裡發生的大小事中，知道了答案。她說：「你小學班長獨居多年，在過年前去世了。」